2007年12月23日

Glück

作为一名老师,最好的运气莫过于寻找到有前途的学生,这样的师生关系往往比父子还要亲密,因为在真正学者眼中,学术的地位一定是极为高上的,而“犬子”又往往背出家门,因此一生心血只能托付给可靠的学生,否则连去世后的小传都没人写。

很幸运,赵俪生教授找到了这样的学生,而且学生还在中国还算有名望的报纸上写了纪念文章,一写就是两大版,不可谓不风光。实际上我对赵俪生教授所知甚少,这极少的了解还没什么好印象(也就是前几年披露出来的与杨联陞之间的瓜葛),现在看来秦晖对恩师的感激之情还是极其真切的,两大版文章基本都是扎扎实实的学术成就综述。从文章来看,赵教授的研究领域是曾经极为热门而现在门可罗雀的“五朵金花”中的三朵:农民战争、土地制度、古史分期。对于现在的年轻学生来说,这些金花早就无可挽回的凋谢了,由于意识形态问题有时还让人觉得散发出令人不适的臭味,可见作为学者,赵教授已经“过气”。不过作为学生,秦晖还是尽力论证说,如果我们放弃诸如阶级斗争的教条,像农民战争之类的问题还是大有可做的,毕竟现在农民问题是如此紧迫……可是这些东西毕竟在历史学界已经很不流行了,或者说,除了特殊历史时期的中国大陆以外,它们根本没有正儿八经地成为主流过?秦晖文章的最后一节:具有汉学功底的宋学家,实际上要说宋学家完全不学无术那肯定是不公平的,据秦文说赵老先生年轻时做思想史也曾得到胡适、傅斯年的好评,不知道胡傅二人会如何评论这位投笔从戎,学术道路大变的后辈。

赵先生持“魏晋封建论”,这派观点现在被认为是“错的最少的”一种分期学说,但毕竟几乎没人再用这套东西来解释现象,中古史界早被京都学派等外来和尚征服了,所以即使有秦晖这样的托孤之人大力鼓吹,赵教授的学术依然要像20世纪初的旧史观学者那样,无可奈何花落去也。不过好在还有秦晖这样的好学生,赵教授不必像夏鼐大师那样,还要托付大洋彼岸的张光直写纪念文章。

但愿我的老师不要为我感到后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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